魏列琦

1983年7月21日下午，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在视察甘肃期间，在榆中夏官营兰空招待所听取了平凉、定西地委的工作汇报。定西地委参加汇报会的有我（时任地委副书记）和张国维（时任行署专员）、冯婉玲（时任行署副专员）、王俊邦（时任地委副秘书长）。会议一开始，他就逐一询问了我们参加会议每个同志的姓名、年龄、职务等主要简历情况。当我汇报定西地区概况时，耀邦同志问：临洮是否属于定西地区的？我们说：是。他又问：什么“不敢过临洮”是谁的诗？答：是唐代民歌“北斗七星高，哥舒夜带刀，至今窥牧马，不敢过临洮”。他又问：临洮是古战场，哥舒翰是少数民族，什么族？答：突厥族。他说：突厥族，他还是少数民族。年轻时作战很勇敢，当了唐玄宗的大将，守卫西北很有名。后来复员了，又请出来镇守潼关，带了二十几万人，叫安禄山打败，被俘了，主要责任不是他的。从这段叙述中，可以看出他对唐诗的娴熟了解和知识的渊博，更重要的是这一问，我们参加汇报的人所有的拘谨一下子打破了，会场气氛顿时活跃起来，一问一答，毫无拘束，还不时出现笑声。在整个汇报过程中，耀邦同志特别强调了这样几个问题：

一是提醒我们对农村形势的好坏要具体分析。当汇报到今年雨水多，收成好时，耀邦同志说：你们把好坏简单地归结于雨水，我不赞成。这几年搞责任制，农民信心提高了，在生产上下功夫了，作务也细了，产量就提高了。当然雨水好也是不可少的因素。在中国，老天爷也是难当哩，年年挨批斗（笑声）。根据耀邦同志的提示，我们在传达贯彻过程中，对农村形势的具体分析，逐步归纳为这样几句话：政策好，天帮忙，人努力。

二是提出一个总题目，就是如何力争尽快扭转大跃进和文化大革命带来的严重后果。耀邦同志说：这个后果，我们不讲，老百姓会讲。水土流失是谁的责任呀？罪魁祸首是谁呀？这不要紧嘛，大跃进就是带来一些恶果。大跃进就是破坏不轻嘛。第二个是文化大革命。这几年你们工作辛辛苦苦，是有成绩的。要力争提早消除历史上带来的严重后果，恢复生态平衡，逐步治穷致富，走向安定富裕的道路。种草种树，要开动员会，要开支部会。国家采取什么办法，你们自己采取什么办法，要防止什么情绪，考虑一个比较系统的意见，文字不要长，有两三千字就可以了。人家在翻番，你们那个干旱地区的群众，可能不相信，温饱问题都没解决，你还翻什么番。对十几个县搞一个统一的东西，你们省委帮助他们一下。

三是特别强调领导干部要带头种草种树。耀邦同志问：你们地委、县委、公社自己不带头种草种树？（李子奇同志回答：这个头都带）。他说：如果自己不带头，就没有什么说服力。谁叫你在这里当干部，既然奉了党的命令在这里当干部，就有义务为人民翻身作贡献。一声令下，地动山摇！前面我说，困难地区整不整党，可以考虑。可是国家干部必须整党。这个没有什么可以考虑的。整党头一条，我就要求干部，一年种两亩草，十棵树，你拿国家工资，一年种两亩草，十棵树并不多，定西有的是土地。前年以来，中央的同志亲自干了那么几件事情，搞卫生呀，种树呀，小平同志78岁，亲自带头搞的。除了两亩草，你们每人十棵树，保种保活，这一下子对全区人民就是个大推动，这个要专门作个决定。一声令下，地动山摇，那没有什么讲价钱的，这就可以感动上帝。毛主席讲“上帝”就是人民，感动着人民跟着我们干。两个地区的干部一个特殊任务，就是恢复两个地区的生态平衡，帮助人民翻身。要规定几条责任，这个不能含糊。不是讲村看村，户看户，老百姓看的是干部。你们对干部严格一些，你们地委书记领着干。我们过去打仗，指导员说：“跟我来”“冲上去！”我们战争时期就是这样干的。你们一带头，下面的干部就跟着你们干。不说则已，一说就办。这要算一条路。种草种一次后，可以管好多年，它自己就繁殖。你们两个地区5万干部一年种10万亩，五年就是50万亩。先搞个五年计划，党委要专门开会讨论，作个决定。

四是要求平凉、定西两地区将国家干部带头种草种树的情况，每年直接给他写一个报告，至于国家如何帮助，另外再研究。

汇报完后，耀邦同志和与会同志一起到会议室外的院子里合影留念。

在整个汇报过程中，我见耀邦同志始终精神矍铄，身体很好。当时听说耀邦同志在担任总书记后，计划在一定时期内，要亲自到全国地区以上的地方视察，深入地区和所在的一些县、市调研，并已开始付诸实行。就拿甘肃来说，所有地区都有他的足迹。这次听了定西的汇报，1986年5月他又亲自到定西视察，每到一地都要深入基层，深入群众，调查研究，平易近人，谈笑风生，受到干部和群众的热烈拥护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（作者时为中共定西地委副书记）

来源：定西市委研究室